编者按｜2024 年 8 月 23 日，第二十一届搜狐汽车营销首脑风暴·哈尔滨论坛成功举办。本届论坛以“无穷生长，回到未来”为主题。我们呼吁每一位参与者尊重自然、尊重市场、尊重对手，也尊重自我。尽管环境复杂多变，但企业仍有机会穿越周期，保持向上生长的力量与韧性。

会上，清华大学车辆学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汽车发展研究中心主任 李显君发表以“汽车产业核心趋势与未来竞争格局”为题的主题演讲。

以下为发言实录（经编辑整理）：

大家下午好！很高兴利用这个机会跟大家交流汽车产业一些宏观趋势和竞争方面的问题。我今天想从三个方面跟大家交流。

首先是汽车产业核心趋势，我们一提到趋势肯定大家都能想到新四化、共享化。这个新四化论可能是学者之中我第一个先反对的，而且也发了文章，这种提法存在三个主要的问题。第一个主要问题是主流的新四化忽略了三个重要的趋势；第二个问题主流新四化这种用词不精密，网联化不用独立出来，智能化就是网联化应有之意；第三个问题是把共享化放入核心趋势是有问题的，因为大家知道共享化是交通问题，与汽车研发制造的关系不是很紧密。所以说新四化是有三大问题。今天跟大家交流一下我的一些观点，就是三个核心趋势：电动化、智能化和生态化。生态化不是一些学者和其他人提的供应链生态，也不是环保的生态，这是我自己从未来的商业模式提的；电动化和智能化大家也知道了，老生长谈。有很多条技术路线，但是各个企业和各个专家的观点都不一样，现在就来讲一讲我的观点。

主流的电动化有三条轨道，纯电、插混/增程以及燃料电池，这三条谁能最终成为主导设计是有争议的。如果看不清楚的话，你所有的资源都投进去了。德、日、美、韩，这四个国家和企业形成了四大联盟，这四大联盟没有一个中国企业，把中国的企业排除在外。要做什么？他们要做的就是把燃料汽车制定标准，但是大家知道，中国政府在2010年制订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攻坚战：纯电动优先发展战略。

我们利用了四个五年计划，把纯电动培养了一批零部件或整车的优秀企业。再加上特斯拉的神助攻，目前至少是在乘用车领域已经成为主导。一旦成为了主导，丰田的战略十分被动。

我们知道丰田从1991年开始，已经制定了非常清晰的新能源计划，也就是油电混合最后的燃料电池汽车。以中国为主、推出的纯电动车，对丰田的战略有了致命性的打击。我们知道颠覆性的技术要实现商业化，有两个原则或是两个条件。第一个是简单化，任何的一项颠覆性的技术要想实现颠覆，一定是简单技术战胜复杂的技术。工业革命以来，燃料电池相对于纯电动太复杂了，要想成为商业化或是突破成功，它必须要在商业模式上同时实现颠覆。燃料电池就把加油站变成了加气站，从客户使用的角度来讲没有什么变化。

纯电动汽车在家可以充电，在目的地的宾馆可以充电，在道路上可以充电，这是非常方便的。我们再回顾历史，马车是被谁颠覆的？是不是火车？是不是城市的有轨电车？都不是。火车和城市有轨电车加入了马车的存在，因为这两个车都没有解决最后一公里的问题，所以马车又派上用场了。最后颠覆马车的是汽车。因为汽车从出发地和目的地无缝连接，不需要最后一公里的问题，这一次纯电动正在成为主导。

现在欧美有很多大V关于汽车AI的解释是不对的。比如关于苹果为什么要放弃造车这个问题。其中一个重要的大V说苹果公司基于AI技术放弃了造车，这是极其不对的，大家要知道一点，AI的发达有四大要素，其中有一个要素是应用场景。智能电动车无论是车本身还是整个研发，是AI最大的应用场景。

第二，压死苹果公司最后的稻草是什么？今年的3月份，美国本土汽车企业不允许使用中国电动汽车产业链的任何零部件，没有中国电动车产业链的加入，怎么能行？我们通常说软件自己定义其实是不对的，必须要加上AI一起来定义汽车，整车企业新核心能力大家知道是操作系统和AI大模型。

AI大模型将给企业产业带来革命性的变化，一个是竞争力革命，从三电到核心AI能力的合并。汽车是通用大模型，更重要的是专业大模型。应用体系的革命从研发、生产制造、销售甚至包括我们的营销，AI都要嵌入。华为大家都知道，大家认识清楚它了吗？它关键的杀手锏是什么，我认为不是它的运作能力。AI大模型和系统，这个大家都知道。未来车你是要灵魂还是要躯体，一个没有AI能力的车企将消亡。

2035年机器人自动驾驶出租车团队将快速的增长。有的学者也提了生态化，跟我提的生态化不一样，不是环保，不是供应链，是从未来汽车形态和商业模型角度提出来的，这个比电动化、智能化更重要。大家说的电动化和智能化，最重要的是在这个产品上。未来汽车这个产品的形态是什么？苹果公司为什么作为局外人打败了索尼和诺基亚手机？是这个生态打败了索尼和诺基亚，目前基本我们所有的手机都是这样的。诺基亚、爱立信没有看到苹果公司的形态，三星一出来就看到了这才是未来的手机，后来我们的华为看到了这个形态，小米看到了这个形态。

所以我们说手机的形态和未来汽车的形态是一样的，在未来，我们的产品要从产品到生态战略，生态管理，任何只关注终端汽车的企业将消亡。大家知道我们强调这个生态，终端的产品特别特别重要。我们很多企业对集成创新的理解是错误的。商业的模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原来只是卖车，可能最后只是服务零部件，最后这个生态全都赚钱。汽车企业将一次性收入变成了实时性收入，你去理解智能手机就可以了。苹果是实实在在地收钱，核心在能发生根本的变革。要全新的技术体系，全新的管理体系，全新的商业模式。

没有理解未来汽车形态的企业，不管怎样努力，其命运都会像曾经的手机一样。我们有一个研究，2040年前后，汽车产业本轮颠覆性革命就完成了，全面进入智能电动化时代，产业将进入稳态期，延续性创新将接管颠覆性创新。我们这轮产业可以从1991年通用汽车提出的项目开始，已经50年了。孙中山的一句话，给一些企业：“世界潮流，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丰田挡不住，整个燃料电池是这样的，投入了那么多，一定是要建起来的，世界是由大多数制造商来做的。

未来竞争格局，我们看自主品牌。左边是中国轿车2014年的销量，前15个没有一个自主品牌；我们再看2023年中国新能源汽车产量，除了特斯拉之外，其他的都是自主品牌。再看看竞争力，2014年中国乘用车市场竞争结构，以一汽大众、上汽大众为主。十年之后我们再看一看，一骑绝尘。很多合资开始往左侧移动，我跟大家讲，还不够，还没完，还在移，第二轮的合资企业洗牌刚刚开始。

今年1到7月份有几家企业同比大幅度的下降，当然了我不是说合资企业不好，我在说趋势，不代表个人的观点。在2009年中国汽车产销量全球第一，之后一直到2015年，我们大而不强。一个产业怎么叫世界既大而强，要有世界的产品、世界的品牌、世界的市场。燃油车时代在国内市场上，我们终端市场被合资产品控制，高端和豪华车品牌被国外品牌瓜分，国际市场我们微不足道。2015年之后基于新能源汽车的发展，中国成为全球新能源汽车畅销第一，到现在之后我们的电动化领跑，智能化跟跑。2024年7月份，这是一个分水岭，大家一定要记住这个节点，我们的7月国内零售自主品牌占61.8%，同比增长8.5%，自主品牌2024年累计份额占57%，同比增7.2%。我们研究在2030年将会超过80%，在我们没有排除地缘政治发生恶化的情况下。

未来整车企业处于何种地位，什么竞争格局？从主导核心到嵌入生态，多数燃油车大企业消失，中美将主导未来的汽车产业。可能会有日系的企业，不是说其他的企业没有了，而是我们是主导。为什么说是主导？在AI上。一个国家失去一代技术很难在下一代技术上有突破，日本和德国在智能手机上失去了这个机会。在智能手机（方面），中美再加上韩国，一旦进入颠覆性技术及其产业，将在相当长的时间主导，这是工业革命以来的规律。今天的中国，今天的竞争市场形成了产业链的优势，不是某个企业的优势。

未来之路，所有类型车企，不管是新势力还是老势力，都是要转型，实现新能源。大家知道造车的新势力在中国是三四百家，思维上、组织上都要实现转型，要从旧轨道转移到新轨道上来。大家知道转型不等于升级，升级在已有的轨道上来做，这个轨道完全不一样了，我一直在强化分局经营，也就是说你的整车企业也好，跟原有的业务混合，一定要分区制造，为什么新能源发展的好，广汽独立出来，东风把它的也独立出来，包括上汽和长安都独立出来，一定不能混合经营，在这种颠覆性的中后期，一定不能混合经营。为什么老牌的一些标识都不变，识别不出来，混到一起不好销售，这也是老牌跨国公司为什么在这里销售的不好。

再一个，品牌丢不下这些标，全是它原来的这些标，本田换了一个标还是H。丰田刚才我们解释它为什么燃料是这样的，它是模式上的颠覆，你看看历史上福特的车，苹果公司包括特斯拉都在这三个方面进行了颠覆，同时这三个方面注入了新的机制、新的流程、新的人才还有新的文化。我们再回过头来，中国如何迈进汽车理想？一定要建立世界的技术、世界的产品，世界的品牌。如何迈向汽车理想国呢？除了我们要实现新能源革命，根本性的转型之外，一定要有战略定义，不能未胜先骄。今天中国乘用车电动车的成绩，来源于创新系统理论铁三角，政府、企业、大学、科研机构全力配合。

另外，电动化、智能化和生态化尚未完成，中国在三大没完成的“化”还要加上一个“化”：国际化。尽快要实现国际化的质的突变，从经济学的角度上，出口永远决定了进口，现在汽车产业为什么大家都在制裁我们，我们主要是外来的。未来一定要本地化，同时提高我们国际化的核心能力。

关键核心技术要持续掌控。现在的技术颠覆性太快，现在旧的技术还没有突破，像工业设计和工业软件。再一个就是新的AI及关联性的核心技术，我们一定要不断地把它突破。是要持续地创新，建立中国汽车产业和中国的创新，没有创新能力建立不了护城河。我们的企业要构建新的国际竞争力。1997年乔布斯被反聘回来之后，做了一件事儿，都是宣传的产品。乔布斯不应该宣传这个，应该宣传什么？苹果公司代表了谁，苹果公司是什么，非同反响。加速世界向可持续能源转化，然后就开始特斯拉的宏大叙事，这是一个大的营销，吸引了投资者，吸引了优秀的人才，吸引了客户。所以我们一些创始人要扩展国际大空间。

什么是市场？什么是市场经济？什么是卷？竞争是市场经济最核心的，而且价格是市场经济最重要的。靠什么竞争呢？技术创新体现在什么地方？把卷和竞争结合起来，所以大家要增加自己的认知。另外，我们的企业不要做企业的怨妇，我们的企业家不要做价格怨妇、竞争怨妇和政策怨妇。好多的新能源说“不赚钱还让我做”，这就是政策怨妇。我们中国搞新能源汽车，不是解决实有问题、对外依赖的问题。是崛起。怨竞争、怨价格，你就会丧失很多机会。更不要窝里斗。特别是在国际市场，美国企业、日本企业、韩国企业在中国都不窝里斗。企业代表整个国家形象，企业带动了整个国家的企业发展。这就是我讲的品牌革命，我提出了一个品牌金字塔的结构。但是我们忽略了技术平台，尤其是中国车企忽略了思想品牌建设。比亚迪在做什么？先发布了黑技术，再来发布产品。这个被谁学了？被小米汽车。你看小米先发表了五大核心技术，不是它自己的独创，最后在今年的3月20号才发布了产品。而且我们企业在发布产品的时候就是在发布产品，不谈技术。大家会看到福特主义、通用主义和丰田主义，这些对整个思想品牌的帮助非常大，所以大家一定要注重这个。我们前一段跟中国的汽车工业协会也说了思想品牌的方法，所以要重视这个。

还有一个今天是搜狐的营销论坛。由于时间的关系，就讲两点关于营销方面的。新势力和一些自主品牌，在体验上下工夫，追爆款。我们那么多的企业在追求爆款是极其短期主义，就是两三年。我们要追求经典产品。流量为王，流量需要吗？不是不要，但是我们要回归理性。不是什么人都适合直播，不适合的会影响企业的形象。要回归理性，回归本质。大家知道中国的企业要想持续地在智能电动车上领先，一定要在产品为王、技术为王，不要被流量所裹胁，明星代言。现在合资企业也学到了，一个产品最好的代言就是产品本身，或者是CEO。很多企业请了过气的明星，而且特别容易出问题，你还得需要位公关。

铲除营销乱像，我们的企业不要像十九世纪末的保健品，过度夸大。周报是最典型的，为什么有问题？根本就不看数据的来源。来源于什么？来源都不说。回顾发达国家的企业，没有一个卓越的企业靠这种乱像上位的，因此核心技术、核心管理和创新能力永远都是竞争之本，你靠这种手段只能竞争一时，不能竞争一世。

最后我有一个总结。汽车产业正处在颠覆性的革命中期，已经不是前期了。过去正确的存在，正在不在，颠覆性是最重要的。为什么90%以上的企业，还有其他的行业都倒掉了，关键是过去成功的要素和模式不再有了，要从那里走出来。根本应对颠覆性的创新，实现新能力革命，避免丰田和底特律的战略陷阱。好的，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