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国务院《政府工作报告》提出，促进跨境电商发展，完善跨境寄递物流体系，加强海外仓建设。这是跨境电商被连续12年写入国务院政府工作报告，凸显了对跨境电商这一外贸增长新动能的重视。在世界经济总体缓慢复苏的背景下，跨境电商基本保持着良好增长态势，不仅是我国，其已成为各国经济增长的重要推动力量。

3月27日，2025年博鳌亚洲论坛年会“跨境电商合作：互惠共赢的贸易新动能”分论坛在海南举行。来自各国的行业代表分享了对本国乃至全球跨境电商发展趋势的观察，并针对蓬勃发展大背景下，跨境电商在市场准入、数据流动、监管政策等方面面临的挑战提出建议。

论坛现场 图源博鳌官网

游戏、网文等虚拟产品出海占比近半

会上，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教授、国务院原副秘书长江小涓表示，跨境电商在国际贸易领域发展势头迅猛，与疫情期间各国民众购物习惯改变，以及人工智能、大数据算法等技术的普及发展密切相关。可以明确的是两点趋势——跨境电商的增长速度快于一般贸易的增长速度，跨境电商在国际贸易中的比重不断上升。2024年，全球跨境电商的市场规模可能会高达4万亿美元。

江小涓指出，随着技术发展，配套基础设施逐渐完备，未来跨境电商将成为国际贸易中一个非常有力的新增长方式。据她了解，35岁以下年轻人作为买家的市场在全球跨境电商领域中比重增长最快，年轻一代已经习惯于用碎片化时间、用手机购物，这一新趋势使其对海外市场、年轻化市场的扩张有非常高的预期。

贝宝（PayPal）全球高级副总裁、中国区首席执行官邱寒谈到，贝宝早在数十年前就进入中国市场，一路见证了中国跨境贸易的发展过程，目前观察到三个重要变化。

一是中国产品开始走向高端化、专业化，此前国外将中国产品归为“普货”，即同质化较高的通用标品。近年来越来越多中国商户开始重视设计、功能上具备自己的特色，服务水平和产品质量都有了普遍提升。

这一观点随后得到了印证。会后，一位跨境电商卖家服务商接受南都记者采访。在早期红利逐渐消失，“价格战”席卷全行业的大背景下，该服务商表示跨境电商“卷价格”没有前景，新发力点仍是专注于提升产品附加值，包括优化产品设计、产品质量、客户服务水平等，“不会让人知道made in China的时候，都觉得非常cheap（廉价）”。

邱寒提到的第二个变化是跨境电商市场不断拓展，趋于国际化、多样化。随着自我能力的提升，中国电商市场辐射范围明显扩大，欧洲、中东、南美等地区得到深入开拓，“这也非常得益于AI技术的支持，因为一个人很难掌握三四十种语言，了解三四十个地方的风土人情。”

三是出海虚拟产品增长明显。此前中国电商出售的产品以实体为主，近年来虚拟产品增长非常之快，几乎占据跨境产品的半壁江山，涉游戏、网文、短剧等，还频频出现《黑神话：悟空》、DeepSeek等现象级产品。她表示，消费品的消耗通常是有上限的，比如一个人可能只需要一张桌子，但虚拟产品没有这类限制。

今后跨境电商“蓝海”在哪？前述服务商提到，对新入局的中小卖家而言，东南亚或非洲市场或成为首选。欧美市场经过多年发展已渐趋成熟，选择发展中或非发达地区作为切入口，初期成本相对更低，竞争较少。不过，这些“蓝海”地区也存在供应链条不完整，相关基础设施不完善等突出问题。以物流环节为例，快递派送更容易出现丢件、缺件等问题，责任划分也不甚明确。

建议构建端到端的跨境支付体系

中国商务部2024年6月的数据显示，中国跨境电商主体已超12万家，跨境电商产业园区超1000个，建设海外仓超2500个，形成“遍地开花”之势。

环球快递公司首席执行官克里斯汀·霍尔盖特从中澳贸易合作的角度给出一组数据，称中国是澳大利亚关系最紧密的贸易伙伴之一。在进口方面，过去一年里来自中国的进口商品增加了30%，过去两年增加45%；出口方面，中国占澳大利亚出口总额约三分之一。澳大利亚GDP的15%都来自与中国的贸易。

江小涓表示，从全球视角看，目前跨境电商处于比较有利的政策环境中，但也面临许多挑战。其一是大量低价高质的产品跨境出口到其他国家，惠及当地消费者的同时，也必然对中小企业生产者带来冲击。在她看来，未来一大发展趋势是各个国家将富有自己民族特色的产品，有针对性地出口到其他国家。

另一突出挑战来自行政操作层面。江小涓提到，部分国家的海关基础设施建设存在不足，数量日益庞大的进口货物给海关人员带来了极大的压力，甚至已成为阻碍该国跨境电商发展的一大障碍。反观中国，海关的电子化“一站式”服务水平极高，高效的清关效率是保障跨境电商服务质量的重要一环。

柬埔寨国家银行行长谢丝蕾坦言，对柬埔寨等发展中国家而言，电商发展不可避免会“杀死”部分中小企业。为此，各国政策制定者需提供一些支持，比如加快海关业务的电子化进程，提高清关效率；建立跨境售后服务体系，优化投诉反馈机制，提高本国用户购物体验；在支付方面，她建议建立一套端到端的跨境支付体系。同时，法国桥智库主席周瑞还提议将区块链技术引入跨境支付体系。

中国跨境电商发展走在前列，也不忘坚持创新驱动、互惠共赢的理念，主动与各国分享经验和发展红利。

商务部国际贸易谈判副代表李詠箑在致辞时提到，近年来中国积极参与国际交流合作，通过金砖国家机制等积极推进电子商务议题的合作；推动世贸组织完成电子商务协定谈判，在RCEP（即《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中加入电子商务的相关章节，并与30余个国家签订电子商务合作备忘录等。

在人才培养和技术支持方面，我国参与南南合作，累计对来自90多个国家近2000余名学员进行线下培训；成立丝路电商合作研究中心，对5000余名外国官员进行培训。另外中国还创设跨境电商零售保税备货进口模式，免征进口关税等，让更多海外优质商品通过跨境电商便捷进入中国。

采写：南都记者樊文扬 杨柳 发自博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