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球的二氧化碳排放当中,大约有15%是来自道路交通运输。因此,电动汽车的推广对于应对气候变化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目前在世界各地的道路上行驶的四千多万辆电动汽车当中,有超过一半出现在中国。可以说,电动汽车是中国实现能源转型和低碳经济的一个重要载体和推动力。
在这一发展浪潮中,有一个叫做“能链”的年轻企业迅速在全国各地建设充电站,同时与数万座油站合作,通过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数字化技术,推动全链路节能减排。他们开展的“充电,不止于城市”这个项目还在2024年荣获了联合国全球契约的嘉奖。在今天的节目当中,您就将听到能链碳中和事业部总经理翟宇博对新能源汽车发展的一些观察与思考。
问:中国的电动汽车的发展速度怎样?跟其他国家相比又如何?
翟宇博:截止到2023年底,仅仅1年当中,中国的新能源汽车的增长量是950万辆。今年24年多个月份,在整个车辆的销售量中,新能源车的占比已经超过了50%。所以增长非常快。
跟其他国家相比,中国新能源车的销售量也占到全球的60%。
所以说中国其实在引领整个新能源车的发展,而且大家在全球各地也能够看到很多中国新能源车的品牌,包括相关的基础设施也都在积极地做出海,提供相关的产品和解决方案。
问:您用的词是新能源汽车。为什么您不说电动车呢?
翟宇博:在整个的新能源车的发展过程中,除了百分之百的纯电动,混动车其实也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包含增程式。因为在很多的业务场景,包含不同的区域,大家对于车辆的使用需求是不一样的。在能源转型的过程中,可以通过多手段、多场景去推动它。
问:中国的新能源车的发展速度是非常快的,引领着世界的发展潮流。那么在你看来,新能源车在中国的这种蓬勃发展,推动力是什么呢?
翟宇博:首先国内的政策对新能源发展和电动车发展有一个非常大的激励作用。从最早期大家在买新能源车,有相关的优惠补贴,各地方的政府也会有相应的补贴,现阶段有一些以旧换新、燃油车替换新能源车的补贴,其实广泛地激发了大家的使用新能源车的需求。
另外一点就是中国在新能源车发展过程中的技术手段和产品,整个的供应链是比较完善的,包含像我们的核心的组件——电池。
还有,像我们的电动车的数字化场景跟智能网联结合在一起,比如说像大家经常会体会到的是开一辆电动车的时候,上车就会有一些智能化的服务。中国在软件的基础设施上做得也是比较好的。
我觉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就是充电基础设施的发展。截止到23年底,中国整个的公共充电桩,通过不同的统计口径,一共有两百多万台公共的充电桩,包含快充和慢充。对用户来讲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就相当于您开一辆车,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找到便利的充电基础设施。
所以通过政策加上我们本身的产品、服务,再加基础设施,多管齐下,大家在中国能够享受到比较好的充电和新能源车的使用体验。
问:刚才您提到了政府给予的一些激励措施推动了新能源车的发展,包括补贴,补贴的幅度到底有多大呢?
翟宇博:最早的时候可能大家买一辆新能源车,基于你所选择的车型,它的补贴幅度是一到两万块钱,有一些地区它可能是三千到五千不等。但是相较于燃油车的价格,这种补贴可以大大地刺激大家对于新能源车的选择。
而且,目前国内的新能源车也不单单是像很多人觉得只集中在十万以下的普通车型,我们现在有很多高端车型也是新能源车,在这个过程中大家也可以享受到更好的体验。
新能源车不单单是一个传统燃油车的替代品,更重要是与车相关的一系列服务系统,都在不断升级,让车主能够有更好的服务体验,这其实是非常重要的。
问:新能源车的用户能够享受到什么样的智能体验呢?
翟宇博:比如说我就是一个电车的车主,上到我的车上,我就可以通过语音识别系统和我的车更好地交互,我今天要去什么样的位置,通过语音就可以去导航。
再比如说,我们能链集团也在跟很多进入中国的新能源车企在开展合作,可以把充电的网络嵌入到整个车辆的交互系统里。当我路过一些充电桩、我的电量不够的时候,它就会提醒我说,你是不是需要充电。
同时车里面有更加丰富的影音系统、智能系统。所以在现阶段,中国的电动车已经不单单是一个车场景,它是一个生活场景,可以给大家提供更多的智能生活的延展空间。我觉得这是一个能够让大家对于新能源车充满想象的地方。
能链电动车充电智能导航软件。
问:目前在国内给一辆电动小汽车充满电需要多长时间?
翟宇博:这取决于你使用什么样的充电桩。如果您使用的是一个慢充,就是在家里安装或者是在一些不能安装快充的区域,可能是7到15千瓦,它可能充电时间就需要六到七个小时。这对于个人用户,比如像我,我自己开车回到家里,充一晚上电,既省了我的充电费用,也能满足我的使用需求。
如果你使用的是一个公共充电桩,大概在120到180千瓦,其实充满只需要35到40分钟的时间。在这个时间段内你可以干很多事情,也缩短了大家在充电过程中的等待时间。
问:在高速上行驶的电车,它可能对于快速充电就有非常大的需求。那么你觉得充电时间在技术上还有多大的提升空间呢?
翟宇博:现在比如说我们开展的新能源充电,已经有超过240千瓦到300千瓦,那通过这样的大功率快充,可能你充电补能的时间,已经缩短到十五、二十分钟。
像刚刚提到的高速,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场景,因为很多车辆在高速上它是有里程焦虑的,它着急补能。现阶段,在整个的新能源充电技术中,大功率充电是一个非常重要、也是中国在引领世界发展的技术手段,比如说已经上升到500千瓦的高功率快充,从零开始到满充的状态,只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
问:不同功率的充电桩,它在建设的时候投资的成本是不是差异很大呢?
翟宇博:对。目前来讲,比如说像一个120千瓦的充电桩,在国内的建设成本,包含它的设备,再到整体的施工可能在10万元左右。
240千瓦的充电桩,相较于120千瓦,成本就需要翻一倍左右,一根桩大概在20万元左右的成本。
能链中国安徽省首座综合能源港。
问:你们的企业集团致力于推动交通领域的数字化转型。您能给我们具体解释一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翟宇博:交通数字化转型——我们提出这个概念,首先,目前交通领域的排放占比还是比较高的,中国交通领域的碳排放大概占到总体碳排放的14%左右,但全球的情况基本是22%。
我们当时的初衷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帮助交通领域做减排呢?一方面针对传统燃油车,通过数字化的手段,提供更智能的网络服务,这一方面可以节能减排。另外就是通过更智能的新型基础设施建设,也能助力减排,这是跟新能源车充电相关的。
问:你们怎样通过网络、链接这些服务,来提升能效呢?
翟宇博:比如说,目前在很多地区,用户去加油站的时候,还是“路过式”购买,所谓“路过式”就是他发现这个地方有一个加油站,他进入加油站,然后付钱——到收银再去做结算,整个的时间比较长,而且这里面可能有非常多的怠速行驶的等待时间,也会有碳排放。
我们把国内的加油站都连接起来,提供一个数字化的加油平台服务。用户在路上行驶的过程中,可能即将没油的时候,就会有相关的提示。
同时到了油站里面的时候,他又可以通过比如说刷脸支付、无人支付等等支付场景,大大地降低了在油站中的等待时间。通过这样的方式就可以缩短怠速行驶的时间,从而降低碳排放。
我们跟北京的绿色交易所、中国标准化研究院等机构开展了相关的方法学合作。目前研究得出,通过数字化加油的方式,在加油站中每一台车可以减少八克左右的二氧化碳排放。可能您觉得这个数字比较小,但是中国目前一共有燃油车2.65亿辆,这个体量是非常大的。我们也希望通过这样的数字化手段,让更多的燃油车,先加入到数字化的行列中,从而利用数字化手段帮助行业减排。这是我们在传统燃油领域做的事情。
在新能源领域,我们把所有的充电桩连接到我们的平台上,让用户更好地去体验新能源充电,从而促进把油车转换成新能源车,积极帮助交通、能源实现减排。
能链机器人正在给一辆车充电。
问:一辆燃油车和一辆同样功率的电动车,这两种车的碳足迹的差别到底有多大?
翟宇博:如果我们以同功耗的燃油车和新能源车去做对比,这就取决于新能源车充电的来源是什么样的。比如说,现在国内的大电网的来源是混合电力,可能有一些区域传统火电的占比高一些,有一些地区新能源的比率会高一些,那我们取一个平均值,基本上通过新能源车去替换燃油车,在每充一度电的情况下,基本能够减少50到60克左右二氧化碳的排放,这个贡献度非常大。
我们也在积极地跟国内相关的一些政府平台合作,通过里程计算,帮助大家建立一个友好的碳账户。当你在使用新能源车的过程中,每充一度电就能积累相应的碳减排量。未来的碳减排量,我们也希望实现一些价值的交易转换 ——让用户在充电过程中也能够享受到一定的价值激励,有效地去激励用户积极地从燃油车转换到电动车。
问:你们在市场上怎么样去推进积分的措施呢?
翟宇博:我们其实是从2021年开始针对交通领域的新能源充电,就在国内首次开展了碳账户。先把用户的新能源充电的碳减排记录下来,实现量化计算,再把量化计算的减碳量进行价值的交易转换。
不单单在我们平台上自己去做,比如说我们现在跟国内的一些主流的新能源车企,还有一些地方政府的普惠平台积极建立联系。通过这样的方式,量化了用户在使用新能源过程中的碳减排量;第二点就是能够激励用户在平台上面做一些横向的价值转换,比如说他不单单是在开电动车,他可能今天还在乘坐地铁,或使用了共享单车等等方式,都可以有效地把这样一些用户的普惠的减碳行为积极地连接起来,去积极去助力公众参与绿色出行行为。截止到2023年底的时候,已经有超过60万的用户在这个平台上(更新:截至2024年底,用户已增长至100万)。
大家也希望能够有一些创新的模式,让减碳不单单是一个政策行为,而是转变为用户的使用行为,把公众的参与和看似离我们比较远的双碳战略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能链在建的中国最大“光储充换”场站。
问:那么按照目前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你觉得大概什么时候中国能够实现在乘用车的领域基本上都是使用新能源车?
翟宇博:有很多国内的专家提出,到2030年,中国大概应该会有1亿辆新能源的电动车。 我们认为应该在2045到2050年左右,中国可以实现整个交通的电动化。
但是我想跟您特别分享一点的就是未来还有一段很长的时期燃油车也必须要和电动车共存,因为电动车还有充电里程的影响,但是燃油车它有天生的一个好处,就是在很多应急状况下,比如说医院的救护车,还有一些必须要使用的极端场景下,燃油车也必须要发挥它的作用。
所以我觉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段内,新能源会得到很好的发展,但是传统燃油车有它不可替代的作用,只有让燃油车更好地去减碳、数字化、赋能,再加上新能源的发展,我觉得这是未来一个良性的交通网络和交通发展的趋势。
问:我知道能链集团推出了一个项目,就是致力于在中国的农村地区去拓展充电的设施。这个项目入选了联合国全球契约的十三个可持续发展加速器之一。你能给我们介绍一下为什么你们要去做这个项目吗?
翟宇博:目前大家都觉得国内的交通基础设施在新能源充电领域发展得很好,但是我们不能忽视的一点就是在乡村地区,大家同样有享受新能源基础设施的平等的权利和需求。
我们在调研过程中也发现,有很多乡村地区他们其实有很大的充电难的问题,所以从去年开始我们就积极地在跟浙江省开展合作,希望能够帮助乡村地区开展新能源充电。
从我们去年开展的业务来讲,我们主要就是帮助乡村的民宿先建上基础设施。因为在周六、日的时候,其实有很多在城市里的人,会选择去乡村的民宿,去休闲度假,但是有很多电车的用户发现在乡村地区没有办法实现友好的充电,所以这是我们当时开展的一个初心。
能链中国乡村民宿的充电桩。
今年我们这个项目的名称叫做“新能源充电,不止于城市”。我们希望能够拓展新能源基础设施发展的一个边界,不单单在城市里能够看到有非常丰富的网络和充电多样化的选择,在乡村地区也能有更多的这些基础设施。
我们还发现它能够帮助这些民宿提升经济收入,因为充电也是需要付费的。另外就是有很多开电车的车主,因为这样的一个新能源基础设施而选择了这家民宿,所以这其实是一个正向化的发展,通过基础设施正向地带动了当地的经济。
那么我们今年非常有幸能够获得这样联合国全球契约的一个奖项。同时也有像来自于印度尼西亚,来自于德国,还有英国等等十三个国家的案例,所以我们也非常有幸能够代表中国去领奖。
问:充电不止于城市这个项目,它近期和长期的目标是什么?你们希望扩展到什么程度?
翟宇博:目前,在整个乡村地区去开展新能源建设,其实遇到的问题还是比较多的,原因是资金或者说金融支持还是比较少,因为相较于城市地区,它要长期才能够获得收益。
所以我们目前在国内希望以区域试点为主,比如说先和浙江、江苏等等经济发展比较好的区域,先开展乡村的基础设施建设,再逐步把成熟的经验拓展到中国的其他的乡村地区。
未来我们当然希望能够在更多的中国乡村地区都建设新能源充电。但同时我们也要在经济发展和可持续发展过程中,始终找到一个比较好的平衡点,让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发展到最大化。
能链能链智电荣获2024年联合国可持续发展创新项目奖。
问:我们都知道现在中国在新能源车的发展过程当中是非常领先的。我想你们也会去研究国外的市场、其他国家的做法。那么在研究的过程当中,你观察到的其他国家的一些先进做法或者一些有益的经验是什么呢?
翟宇博:比如说在北美,大家在提出的是7 X 24小时百分之百的绿色电力的融合使用。新能源车在充电过程中,如果它还用的是火电,它能不能代表减碳的价值?那怎么样能够在源头端更多、更好地去使用绿色电力的接入,这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现在我们看到,尤其在美国的加州地区,其实已经有这样的一些比较好的示范项目。
另外,像在欧洲,虽然它的使用需求没有中国这么大,但是他们精细化的能源管理运营做得比较好。
同时还有一些地区,像现在国内提出的V to G(Vehicle to Grid)。所谓的V to G,就是反向把新能源车中的电力送到电网上。这是国内现在一直在研究的一个创新模式。从企业,还有政府机构和学术机构都在研究。
在欧洲其实有很多地区他们也在开展V to G,而且比较成熟。比如说新能源开车回到家里以后,可以把电反向送到自己的住宅里或者是电网上,实现一部分收益。同时,在高峰时间段把新能源车的电力也能用在自己家庭的用电中。我觉得这都是未来新能源车科技发展的一个趋势——车不单单再是一个车,它是整体能源基础设施的一部分。
问:能链是什么时候成立的,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它的经济增长的规模是什么样的?
翟宇博:我们的业务是从2016年成立的。能链的发展其实就是中国在交通、能源和新能源领域飞速发展的一个缩影。
我们的业务基本上每年都在实现成倍的增长。所以我们觉得我们是中国交通领域当前发展阶段的一个缩影,还有很多跟我们类似的企业,其实都享受到了政策和技术发展的红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