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故事：刘黑闼收复旧境，罗士信守城身亡

杜伏威归唐后，助李世民平定王世充，唐授杜伏威为东南道行台尚书令，兼江淮安抚大使，仍封吴王。闻唐又平定南方，更欲借公济私，屡出兵击李子通。李子通沂州人，素业渔猎，有膂力，先依长白山盗左才相，得部众万人，左才相败死，李子通南奔，渡淮依附杜伏威，嗣与杜伏威有嫌，自往海陵，潜兵袭杜伏威营。杜伏威败走，李子通复移众攻江都，逐去太守陈棱，自称皇帝，建元明政。杜伏威记念前仇，尝遣辅公祐攻李子通，陷丹阳，进屯溧水，李子通率众迎战，一再失利，并因粮食已尽，遂弃了江都，走保京口，嗣复转入太湖，收集散卒二万人，往袭沈法兴。沈法兴曾为吴兴郡守，因隋乱起事，纠众掩入毗陵，再下江表十余州，自署江南道总管。武德二年，僭号梁王，改元延康。平时横行杀戮，将士离心，突闻李子通兵至，相率哗散。沈法兴不得已退奔吴郡。贼帅闻人遂安，遣部将叶孝辩往迎，沈法兴随叶孝辩趋会稽，忽萌悔意，竟欲袭杀叶孝辩，叶孝辩偏已觉着，麾众围住沈法兴，沈法兴无法可施，投江溺死。自沈法兴起兵至此，仅历三年。李子通得据有沈法兴属地，余威复振。杜伏威又遣王雄诞往击。王雄诞为杜伏威养子，素有勇名，与李子通交战苏州，李子通走保独松岭，王雄诞命偏将陈当世乘高据险，多张旗帜，夜间缚炬林中，照彻山谷，吓得李子通昼夜不安，毁营南走，退入余杭，王雄诞进薄城下，四面猛扑，李子通料不可守，开城出降，被王雄诞执送杜伏威，杜伏威转献唐廷，唐高祖赦李子通罪，赐宅给田，令居京师，后来李子通谋叛，亡命蓝田，为关吏擒获，才致伏法。李子通僭号七年而亡。新安贼帅汪华据有黟歙等县，已有数年，至是也为王雄诞击败，窘蹙请降。就是闻人遂安进据昆山，又由王雄诞单骑招降。于是淮安江东，尽属杜伏威。

独高开道本已降唐，受封北平郡王，因闻刘黑闼势盛，复密与连结，自称燕王，一面通使突厥，为自固计。此时唐廷已出征刘黑闼，无暇顾及高开道。刘黑闼势日猖獗，唐淮安王李神通及李艺等合兵往击，均为所败。刘黑闼复进陷瀛州，杀刺史卢士睿，再陷定州，执总管李玄通。李玄通引刀自刺，溃腹而死。又陷冀州，杀刺史麹棱。赵魏境内，所有窦氏故将争杀唐吏，响应刘黑闼，黎州总管李世勣，屯戍宗城，闻刘黑闼率众来攻，自恐力不能敌，急往洺州，途次被刘黑闼追及，所率步卒五千人，不值刘黑闼一扫，还亏李世勣命不该绝才得孑身奔走，那时顾命要紧，还有何心顾及洺州？眼见得全城失守了。刘黑闼到了城下，筑坛东南，先告天地，次祭窦建德，然后入城，嗣是下相州，取黎州，入卫州，才阅半年，已将窦建德旧境一律收复。又遣使北连突厥，作为外援。唐将军秦武通，洺州刺史陈君宾，永年令程名振，俱自河北遁归长安，唐高祖也觉着急，只好再令秦王李世民及齐王李元吉，共赴山东，再讨刘黑闼。时已为唐武德五年。刘黑闼自称汉东王，改元天造，定都洺州，用范愿为左仆射，董康买为兵部尚书，高雅贤为左领军，凡窦建德故将，悉复旧位，一切行政，均遵故制。

适值秦王李世民，鼓勇而东，先将相州夺还，再进军肥乡，列营洺水南岸，逐层进逼。幽州总管李艺也率兵数万，来会李世民。刘黑闼留范愿守洺州，自领精兵拒李艺，暮宿沙河，李世民遣程名振夜运大鼓，共六十具，至城西二里堤上，一齐槌击，顿时鼓声大震，响彻远近，连城中都摇动起来。好一条疑兵计。范愿大惊，遣人驰告刘黑闼，刘黑闼慌忙还城，但遣弟刘十善，与行台张君立率兵万人进战，到了徐河，与李艺兵一场角斗，大败而逃。洺水人李玄感举城降唐，李世民使王君廓入城，与李玄感共守，刘黑闼还攻洺水，因城在水上不便进攻，就从东北两隅，筑二甬道，济兵薄城。李世民引兵往援直至三次，均被刘黑闼击回，乃召诸将问计。李世勣已在军营，便进言道：“贼筑甬道，已将告成。若达城下，城必不守，不如令王君廓突围出来，再作计较。”言未已，有一少年自请道：“末将愿往守城。”李世民见是罗士信，便道：“将军虽勇，奈城已垂危，恐不能守。”罗士信道：“城存与存，城亡与亡。”李世民乃登城南高冢，张旗招王君廓回营，且遣罗士信接应，罗士信率二百骑前往，正值王君廓杀出，由罗士信助了一阵，王君廓得还，罗士信驰入，刘黑闼又复围攻，夜以继日，接连至八昼夜，罗士信衣不解甲，目不交睫，专在城上督守才免攻陷。偏老天降下大雪，全城皆白，目为之眩，刘黑闼乘机攻入，罗士信尚挺着长矛，刺死敌目数人，敌众都为辟易，奈身上已迭受重创，不能再战，策马返奔。因大雪迷漫，急不择路，竟陷入泥淖中，敌众四面竞集，无从脱身，被他掳去。刘黑闼爱他骁勇，劝令归降。罗士信大骂道：“黑贼！罗将军肯降你么？”遂被杀死，年才二十余岁。罗士信齐州人，初归李密，既降王世充，至奔唐后，竟为唐尽忠，这也所谓士死知己呢。俗小说中，有罗成一人，想是罗士信误传。李世民因为雪所阻，不得往救，及闻罗士信殉难，很是悼惜，乃购尸殓葬，追谥曰勇。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