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上 薛星星

没有传闻中的下一代 Model 2 车型，没有技术细节的披露，没有对 Robotaxi 落地运营的规划，甚至连这台有着近似 Cybertruck 外观的 Cybercab 的设计介绍都没有，马斯克只用了短短 20 分钟就结束了这场特斯拉十年来最重要的一场发布会。

20 分钟内，马斯克对外展示了堪称梦幻般的无人驾驶汽车 Cybercab、能承载至多 20 人的无人巴士 Robovan 以及只在科幻电影中存在的服务型机器人 Tesla Bot。

在拍摄过诸多科幻电影的华纳兄弟制片厂中，这些仿佛只在未来存在的产品令人目眩神迷，让人短暂地忘却掉今年特斯拉销量疲软的现实压力。

发布会后海外社交媒体上流传着诸多现场体验视频中，到处充满着惊叹声。人们坐上一台台没有方向盘、没有制动踏板的 Cybercab，在电影片场中流畅行驶。TeslaBot 穿戴着酒保服饰，流畅地和人对话、打酒，自拍时还会比着剪刀手，它脸上漆黑的玻璃面罩反射着人们兴奋变形的面孔。

但除了马斯克那句语焉不详的价格将低于 3 万美元、将在 2026 年量产 Cybercab 之外，外界几乎没有得知任何关于这些产品的具体细节。它们的技术参数如何？感应充电能否实现？无人驾驶的法规问题呢？什么都没有。只有马斯克口中描绘的森林公园城市的宏伟未来。

鉴于马斯克此前多次跳票的承诺劣迹，一些分析人士对 2026 年的时间表仍抱有疑虑——事实上他很快补充了一句，“2027 年之前，这么说吧。”

“Let’s get the party started.”马斯克在演讲最后说道。现场原本被黑色挡板笼罩的玻璃房间中，5 台特斯拉 Tesla Bot 人形机器人开始随着音乐舞动起来——人们甚至不清楚这到底是去年发布的 Optimus Gen 2，还是更新的一代。

总之，在德国歌手 Haddaway 1993 年发布的《What is love》歌声中，派对开始了。

01｜命途多舛的发布会

如同马斯克过去为特斯拉立下的种种豪言壮语一般，这场被马斯克视为足以载入史册的发布会也命途多舛。它最早对外公布的时间是今年 8 月，此后又毫无征兆地被延期至 10 月。

延期的几个月里，不断有媒体爆料称特斯拉研发进度受阻，Robotaxi 量产困难等等。路透社还称特斯拉取消了廉价车型的开发计划，但被马斯克指责是谎言。

在今天原定的发布会正式开始之前（北京时间 10 月 11 日 10 点），全球各地的媒体记者、汽车行业人士以及科技爱好者们又在屏幕前苦等了一个小时，发布会才正式开始。马斯克在社交平台 X 上解释说，现场人群中有人突发疾病，他们为此耽误了一些时间。

马斯克在 X 上的解释

发布会的举办地点在加利福尼亚州伯班克的华纳兄弟制片厂，这里曾经拍摄过《银翼杀手》等诸多影史留名的科幻电影，用来举办一场被冠以“We,Robot”名号的发布会再合适不过了。已经有不少报道指出这个名字是致敬阿西莫夫的经典科幻小说集《我，机器人》，阿西莫夫正是在这本书中提出了著名的“机器人三定律。”

特斯拉将现场布置成一个拥有诸多不同主题的大型派对，为了防止现场人员迷路，他们精心制作了一张地图，黑色的背景，赛博风格的字体，头戴牛仔帽的 Tesla Bot 酒台被显著地标识出来。

他们还在现场举办了盛大的无人机表演，不知道供应商是否来自中国。无人机群先后摆出特斯拉的 logo、Tesla Bot 机器人以及 We Robot 的字样，引得现场人群发出一阵阵欢呼。

现场的无人机表演

“今晚，我们将在这里体验那个比你想象的更近的未来。”延期一小时后，特斯拉首席设计师弗朗茨终于登台，发布会开始，“还有谁比埃隆更适合向我们展示这样的未来呢？”

马斯克的出场方式也颇具未来感，他在一个装扮成宇航员模样的人员陪同下出现，登上一台特斯拉 Cybercab 前往现场。现场的他看起来颇具信心，走到车前，他特意向在场人群挥手致意。

三个小时之前，他似乎还在玩《暗黑破坏神》，在社交平台上上传了一条通关 69 级的游戏录像。评论区中有人提醒他说，“别忘了今晚你还有一个演讲，埃隆。”

发布会开始前，马斯克在 X 平台上传游戏录像

02｜真正的无人驾驶汽车

特斯拉最早在 2022 年开始研发 Robotaxi，最直接的推动者是马斯克。如同他过去在Space X以及星链项目上天马行空的想象一样，一开始马斯克就坚定地认为一台真正的 Robotaxi 不应该拥有方向盘和踏板。

2023 年艾萨克森出版的《马斯克传》中详细记录了马斯克最早召集特斯拉管理层讨论 Robotaxi 的经过。马斯克从未怀疑过自动驾驶，他和团队最早讨论的全都是种种具体而微的细节问题，比如乘客忘记关车门怎么办？比如 Robotaxi 怎么进入到一个有门禁的小区或者车库？

最早特斯拉的研发团队试图造出一辆更符合当下现实的车辆，就和目前市面上萝卜快跑运营的无人车差不多，传统的外观、车上配有复杂的仪器、拥有方向盘和一个所谓的安全员司机。萝卜快跑甚至还建立一批远程操控团队，安全员们在模拟驾驶舱内对路上运营的车辆进行监督。

马斯克不赞同这些做法。他认为如果不逼自己一把，未来形态的自动驾驶汽车就不会快速实现。因此，他在 2022 年夏末对团队下了最后通牒，他们一定要造出一台没有方向盘的 Robotaxi。

今天发布会上所展示的 Cybercab 几乎完全验证了马斯克此前提出的构想。它没有方向盘，没有踏板，没有后视镜，驾驶台前只有一块长方形的屏幕。

特斯拉 Cybercab

这台车通体光滑，全身几乎看不到任何外置感应器，它甚至没有充电插口，将使用感应方式无线充电。车门忘记关闭的问题他们也考虑到了，Cybercab 采用的是鸥翼门，自动开启和关闭，不用手动操作。

马斯克在演讲中抱怨了一通当下拥堵的交通和人们低下的出行效率。人们为车子花费的成本太高了，买车、买保险、停车都要付钱，但一台车真正使用的时间少之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停车场放着。他认为，如果完全采用自动驾驶，可以将车子的使用率提高 5 到 10 倍。届时，城市中大量被混凝土覆盖的地面都将变成公园。

马斯克在发布会上展示的 PPT

他认为，随着 Cybercab 真正投入运营，它的出行成本未来可以低至 0.2 美元/英里，未来 Cybercab 的造价也将低于 3 万美元。他将其称之为个性化的出行方式，人们可以在手机上叫车，车辆自动将乘客送往目的地。人们在车子中可以处理工作、开视频电话、看球赛等等。

马斯克说，这将创造出一个崭新的商业模式，一个人就可以管理一支车队，像牧羊人管理一支羊群一样。“这将是一个辉煌的未来。”他说。

现场配备了 50 台 Cybercab 车辆，在发布会结束后现场的观众都可以体验一番。社交平台上流传的视频显示，人们坐进 Cybercab 后，屏幕上会显示地图、周边信息。但这台车似乎仍处于早期测试阶段，屏幕上没有展示任何菜单以及车辆续航等其他信息。

马斯克还在现场展示了一台无人驾驶巴士 Robovan。这台车除了长方形的造型外，几乎不具备任何当下车辆的特征。你看不到车轮，看不到驾驶台，车内的座位横向对放。

特斯拉 Robovan

03｜激动的现场观众，和失望的分析师们

但除了这些颇具未来感的宏伟构想之外，马斯克几乎没有谈及任何技术细节——过去几年，特斯拉每年的发布会上都会披露他们最新的技术路线，比如当下已经被国内车企们盘出油的端到端、纯视觉自动驾驶等等。

马斯克这次没有在 PPT 上展示任何有关于技术信息的内容。他的 PPT 上出现了当下拥堵的交通、停车场变成花园的森林城市、人们通过手机呼叫无人驾驶汽车的未来体验以及服务机器人融入家庭生活美好愿景。只有这些。一些报道中说他只是把过去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对此表示失望。特斯拉的股价应声而跌，盘前已经跌去了超 7%。

彭博社在报道中强调了过去马斯克屡次夸大的承诺。比如 2019 年他曾对外表示特斯拉将在第二年拥有 100 万辆 Robotaxi 上路，但在那之后几年，特斯拉没有部署任何一台 Robotaxi。彭博社那篇报道的标题是：《埃隆·马斯克关于特斯拉 Robotaxi 的预测全错了》。

马斯克对 FSD 拥有极强的信心。自特斯拉开始在美推送真正端到端版本的 FSD V12 版本以来，外界好评不断，包括英伟达的 CEO 黄仁勋以及国内小鹏汽车 CEO 何小鹏都曾对外称赞 FSD 的飞跃式进步。

即便 Cybercab 的到来仍有一段时间，但马斯克强调目前市面上的特斯拉车型都将实现无人监督的完全自动驾驶。他在演讲中称，明年将会率先在美国德州及加州落地完全无人监督的 FSD，现有的 Model 3/Y 等车型都可升级。“特斯拉的自动驾驶解决方案基于 AI 和纯视觉，不需要昂贵设备，现有的 Model 3/Y/S 等都可以实现无监督 FSD。”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对外表态了。不少分析师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认为马斯克在逃避问题。彭博社引用 CFRA Research 分析师加勒特·尼尔森 (Garrett Nelson) 的说法称，他们对特斯拉近期产品路线图缺乏细节感到失望，认为这次发布会对改变特斯拉的中期盈利前景几乎没有作用。

尤其是今天没有任何关于廉价车型的信息。特斯拉今年的销量承压，前三季度大概只交付了 130 万汽车，距去年 181 万销量还差 51 万辆。过去特斯拉从未在单季完成这一数字。更新的廉价车型被视作拯救特斯拉销量的指望。今年 4 月，特斯拉开始了一场全球规模的裁员，目前股价较 2021 年的高点已跌去了 40% 以上。

马斯克依然我行我素——如同他过去一直对外展示的那样，他讨厌这些分析师、讨厌那些在他看来捕风捉影的财经媒体。他在 X 上说，“The future will look like the future。”发布会结束后，他专门将自己的 X 头像更换为“We,Robot”的标志。

现场观看发布会的人们或许有着与马斯克类似的兴奋。在社交媒体上流传的现场视频中，人们一个个排队乘坐真正的无人驾驶汽车 Cybercab，兴奋地和打酒的 Tesla Bot 机器人合影，询问对方“How are you”。

“The future。”有人在 X 上说。视频中，几台 Tesla Bot 机器人正在人群中穿梭，它们的行动稍显迟缓，但确实像真实的人类一样，手指灵活，步伐稳定。